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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轎臨門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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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能發展到這種地步,委實是我臆想不到的。

我單單以為不過一句不重不輕的玩笑話,竟能嚇得人家瓊花仙子跪下。

想來今日這一遭,倒把我變成棒打鴛鴦的混帳長輩了。

實則本上神也是無心之過,本想著緩和緩和氣氛,未曾想氣氛緩不來,更加沈重了些。

“瓊花仙子想多了,本上神像是那麽小氣麽?”我一揮手,隔空扶起她。

她驚疑未定,順勢站起來,想看卻又不敢看我。

我約莫有幾分悵然,如今底下的小仙女大抵都想嫁了。

但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混帳長輩,棒打鴛鴦這回事是斷然做不出的,何況依阿梓的反應,倘若他倆這回不成,也不全是本上神的過錯。

我將將端出個上神架子,理了理袖子上面的褶皺,“本上神只是來見見太君的,這會兒也該回去了。瓊花仙子說完話便回去吧,莫擾了太君清靜。”

她蒼白著臉應了聲“是”。

阿梓忙接著說:“我送上神回去。”

我曉得他是拿我當擋箭牌,只略點頭。

瓊花仙子張了張口應是想跟著去,老君笑著的拍拍我方坐著的位子對她說:“你這女娃過來,太君同你說幾句。”

她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阿梓,見他低著眸光根本不理會她,才失落的轉身朝裏走去。

我心下嘆了一口氣,任著有分心不在焉的阿梓跟在我身後。

初初帶阿梓時,九重天的神仙都喜調侃我幾句,是以本上神也頗為悵然。

後來本上神不止一次想,我沒教得阿梓處世之道,也沒教他任何法力,自然和他沒了師徒的名分。這三百年本上神過得甚惆悵,不像個師傅,更像個奶媽子。

阿梓在前方小橋停下,橋下荷花含苞。他只看得入神,我嘆了口氣走近他,聽得他悶悶的開口:“上神心裏有喜歡的人嗎?”

我心想我只是朵花,且還是朵沒有情根的花,哪來的喜歡。

還未來得及答他,他又幽幽的開口:“聽說極東太子為了上神已經來了九重天。”

我沈默不語。

他轉過身來看著我半晌,忽然笑了,可印在我眼裏卻有淡淡的悲涼,“上神您知道麽,阿梓卻是羨慕太子的,敢愛,也不會像阿梓一樣,因身份不同而害怕接近。”

果真是因為身份不同麽……

我突然就明了他莫名的哀傷是從何而來了。

只因得愛上不該愛上的。

我未嘗過情愛,然則九重天的律法明晃晃的就擺在那兒,幾萬年來因律法而不能相戀的,因情愛而違背律法最後不得善終的還看得少麽。

他說:“我不會去擾亂她的日子,我會把這份心思藏得更深,斷然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上神放心,阿梓早已不是當初跟在您身後跑的孩子了。”

“其實阿梓一直都明白,能和她保持現今的關系已是阿梓的福分,阿梓不該強求其他。”他退後幾步,端端正正的做了個揖,扯出笑意來:“阿梓今日把話說了出來心裏也舒服了,還求上神不要把這些話告訴他人,特別是太君。”

我搖搖頭虛扶起他,“跟上神見外什麽?不說便不說,你能看開也是件好事。”

他像是松了口氣,依然保持著距離,說:“阿梓便送上神到這裏,上神走好。”

我點頭走向小橋的另一頭,心裏也落下一塊大石。

小玉曾說,情愛是苦澀的,可即便再苦,她也不後悔遇到他。

這許也是阿梓心目中的喜歡,我無法知曉的情愛……

不知不覺走至天君行宮,縱然這行宮來過幾回,卻也在止步時略略有分驚訝。極東世界的太子便在此處會見天君,據聞天君把這行宮給了極東太子暫住,看樣子他應該會在九重天留些時日了罷。

我站在行宮前,仰望樓臺,滯了半晌終回身離開。

原本就是與他毫無瓜葛的,我又有何立場站在這裏呢?

渾渾噩噩的在九重天過了幾日,倒不是不去凡界,而因天君確然勒令不許我下凡。

這七萬年來還是頭一遭。

我估摸著許是那晚不去赴宴,天君沒了面子,故而氣我罷。

直到一頂大紅花轎擡進百花宮,那堪堪見過兩面的極東仙使隔著宮門拱手謙遜的說:“吉時已到,請上神上轎。”

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天君把我給賣了。

急詔來木蘭仙子,她忐忑的瞧了我一眼,“天君下令,把上神許配給極東太子,於今日完婚。因太子說,上神既喜凡界事物,一切便照凡界來辦。前日太子回極東操辦婚事,昨日已差人送來聘禮。天君在上神的殿外設下結界,不準任何仙子出入。上神不出這百花宮,因而察覺不到外面的異樣……如今不僅九重天,連四方天境都傳得沸沸揚揚了……”

這這這,這不是逼婚麽!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我對著門外的仙使和善的笑笑:“仙使稍等片刻,容本上神打扮打扮。”

木蘭甚狗腿的遞上嫁衣:“上神,請更衣。”

我把她拉到暗處,既要逃婚,自然要逃得像樣些。

遂玩了一招小玉龍玩過的偷龍轉鳳,不,她是偷龍轉魚,於我來說,便是偷花轉花。

木蘭仙子扯著我的袖子,欲哭無淚道:“上神又要木蘭做這種事,要是又被看穿了怎麽辦?”

我捏著紅蓋頭一笑,“這回上神定不會叫他看出來。放心吧,上神不會真把你嫁去極東的。你只需等花轎出了天門,再散出你的木蘭香,那仙使自會明白了。”

木蘭甚和順的讓我蓋上紅蓋頭。

一切行得很順利。

我在木蘭身上下了個咒語,此咒乃是為了封住她的行動。萬一被天君抓住了,一看便可知是我在她身上動了手腳,自然不會嚴懲她。

極東的仙使開始見我攙著身披嫁衣走得甚艱難的木蘭走出宮時詫異得很。

我因斂了香味化作木蘭模樣,少不得便要學她平日作為,遂低了頭細聲說:“這是上神自己下的咒,上神說,嫁雖嫁,但保不準她會中途反悔,因而……”

我故意拖著音,他聽聞雖有疑惑卻不敢揭新娘的蓋頭。誰叫他家的主子說要照凡界的來,旁人揭新娘的蓋頭可是不吉利的。

於是我目送花轎離去,揮手佯裝不舍的抹淚。

木蘭兒,上神對不住你。上神定會對你負責,為你尋一位好夫君的。

按九重天的規矩,花轎要在九重天轉一圈後才會起程去極東,我趁著這個空當,招了朵祥雲直闖天門。

今兒個九重天真熱鬧,連祥雲都映紅了。

我蹲在雲上瞧熱鬧,心下竊笑,真想看看那極東太子在拜堂時才發覺新娘不對是什麽神情。

不過本上神慈悲,客客氣氣的給他留了個情面。

底下姹紫嫣紅,隨行而去的神仙施了法,空中落下七色的花瓣。道賀聲,歡笑聲不斷,如若本上神真心想嫁,約莫也會被這番景象感動一回罷。

然我實在想不通天君是怎麽讓四方的神仙相信我是真的想嫁的。

銀橋中央,阿梓背風而立,眼光落寂的望著花轎方向,與一方喜派格格不入。

我心下一緊,莫不是,莫不是阿梓心中的那位,就在這送親隊伍中?

可是我方細看,除了天君的九女兒綠衡公主,大抵沒有與他身份相差甚遠的仙女。

難道……難道他看中的,竟是綠衡公主?

我將將驚出一身冷汗,幸得他早點斷了這念頭,不然我真是無法與他娘親交代。

他目光定定,嘴裏喃喃些什麽。我心裏掂量著再掂量,終是本著長輩照拂後輩的想法,以免他做出傻事為名,捏了個訣只聽得他斷斷續續的說:“……也要嫁人……”

“我愛了你一萬年……你終究……終究只把我當成孩子……”我心想綠衡公主算起來比阿梓大了一萬多歲,阿梓還是孩童時,她已是少女,把阿梓當孩子,正常,正常。

“也好……也好……我和你……總歸是不可能的……”我果斷的閉眼搖頭,這傻小子……

“……簡緹……”我驀地睜開眼睛,猶如晴空當照兀現一個霹靂,劈得我老眼昏花,差點從雲上摔下來。

他……說了什麽?

前一念頭說他傻,這回卻是我真真正正的傻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的名字了……我愛你……可你……恐怕這輩子也不會知道了……”

我楞了,緩不回神來。

他苦笑一聲:“你都要嫁給極東太子了,我還說這些作甚?徒增傷感而已。他應該……會對你很好吧……阿梓祝你們,永結同心……”

我猜想他大約是魔障了罷,仔細瞧他的眼眸裏除了有分哀傷卻也清明。

悟得可能是本上神魔障了,使勁掐了一下大腿。

還真痛!

雲下的阿梓還在,九重天入目是一片紅。

我萬分懊悔,為什麽本上神要那麽八卦阿梓的事?

如今好了,進不得,退不得,實是自作孽啊。

我萬萬沒想過,阿梓心心念念的她,竟會是本上神。

他的這份心思,可謂藏得深。

然而他說得對,我和他根本無可能。

我比他年長不止十三萬歲,而他娘親與我是忘年之交。論身份,輩分,年歲,確確然就是一長輩與小輩的關系。

道德倫理綱常,我雖不屑,有時卻有一定道理。

譬如現下。

祥雲敬業得很,在我意念一塌糊塗時,竟還能安穩的把我馱到天門上空。

彼時我還是木蘭模樣,整了整思緒央了祥雲落下,遞上我平日出入天門的腰牌給守門天兵,裝模作樣道:“各位天兵大哥辛苦了,百花上神命小仙到凡間置辦些物品,因時間緊促,小仙須得在上神出天門前趕回來,還望天兵大哥行個方便。”

天兵一手握著兵器,聽著我的話後也不看腰牌,樂呵呵的說:“既是上神派來的,便趕緊下凡去吧,莫耽誤了時辰。今兒是上神的大喜日子,我們也為上神高興,可我們幾個得守著天門不能去上神的喜宴,還請仙子替我們與上神討杯喜酒喝。”

我幹幹的笑道:“一定的,一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阿梓這位打醬油的,戲終於落下了,以後估摸著沒有這位小仙鶴的戲了簡緹上神因沒有情根,所以不懂男女之情能夠平常說話之間有個心理起伏就很不錯了覺得以後太子的生活很難辦啊小玉龍是我想寫的另一本小說的人物(如果我有些的話)各位姑且把她當做出來打醬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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